【韓門武集-表演藝術團】

祖孫情(4) by 韓基祥

飲茶，是我們中國人的一種享受；而從廣東人的習俗中，可

感覺到那是一種悠閒。每當他們一遇假日、一有空暇，便會

在茶樓中坐上一整天，邊飲茶邊看報紙，自在悠閒的程度，

不輸給咖啡廳。

這天，我們來到了茶樓飲茶，姑爹品嚐著他最愛的龍井，而

我也咀嚼著我喜歡的燒麥。即將買單的時候，奶奶問姑媽：

「玲玲，祥那兒是不是有跳蚤？怎麼我這幾天睡覺時都感到

有東西咬我？」

姑媽笑著說：「若有的話，祥豈不是第一個被咬？我想是妳

多心了。」

我隨口搭了一句：「哈！大概是跳蚤只咬客人，不咬主人的

關係吧！」

奶奶聽後默默不語，我也不以為意，轉頭問姑媽：「今兒下

午，我們去買烤麵包機好嗎？」

姑媽笑著答：「可以啊！這樣你們肚子餓時，也可以自己烤

麵包吃。你也知道的，姑爹跟姑媽平時都要教拳，實在很少

有時間去你那兒看看。向來你的飲食與穿著，是不用我們操

心的；但現在不一樣了，難得妳奶奶從台灣來這兒度假，你

可別讓你奶奶餓著了。」

飲完茶姑媽將姑爹送回武館休息後，便帶著我們來到了一家

量販店。除了買烤麵包機外，也順便買些鵝毛大衣，要知道

這波士頓，每逢十一月天，皆已邁入雪季，這些衣服若不在

夏天買的話，鐵定要貴上許多的價錢。同時，奶奶也順便替

我小叔的兒子阿文買些衣服回台灣。雖說奶奶有這心意，我

不僅為我小堂弟感到高興；但在看了她老人家所挑選的衣服

款式後，可以肯定的是：堂弟絕對不會喜歡那些衣服的。為

了避免這些衣服英雄無用武之地，我主動地上前幫她老人家

挑了幾款，但奶奶看了價錢後，大叫：「哇！要三十多塊美

元？這麼貴！父母賺錢不容易啊！你知不知道？」

「這不是金錢上的問題，而是方才您所挑選的款式，不是
made in China 就是made in Taiwan，若這樣的話，

幹麻還特地大老遠飛來美國買啊？在台灣買不就得了？」

我試著與奶奶溝通著。

「哼！這衣服只要可以穿、可以保暖，不就好了，管它是

哪兒做的。你從小就是有這種亂花錢的習慣，難道你沒聽

過『勤儉是美德』嗎？」奶奶有點兒生氣地說。

看樣子她還是無法了解我的意思。正當想開口反駁時，姑

媽使了個眼色給我，示意著：隨奶奶的意。我也就閉上了

嘴，不再有所辯駁。

挑完衣服後，我們來到了放烤麵包機的區域。在走馬看花

一番後，我與姑媽物色了兩部。正當有所猶豫的時後，奶

奶從特價區中，挑選了一部可說是完全退了潮流的款式，

興沖沖地說：「就這部吧！好幾年前我也有一部這一類型

的，不過早壞了，想不到在美國竟然也有這種款式，就買

它吧！」這時我心裡想著：「奶奶財不是因為款式買的，

而是因為它是當中最便宜的一部。」也因為心裡這樣想著，

加上剛才的爭執，我實在忍不住地頂了一句話：「反正是

你要用的，要買哪一部就隨便你好了，大不了我再買一部

自己用！」

原本只是一句氣話，但看著奶奶氣沖沖地走到別區去，就

知道這回肯定闖禍了。回家時，姑媽給了我電話，要我去

她家一趟。姑媽家與我們家，原本只隔著一條長走道，但

長走道卻又不太長，我已走過不下千百次。今兒可能是因

為做了虧心事的關係，那種步步驚魂的感覺，令我每往前

一步，都彷彿在數著自己的罪過。仔細想想：姑媽可能只

是要我過去幫個小忙吧！但又不太可能，方才返家途中的

過分寧靜，彷彿是暴風雨來臨之前夕。而適才與姑媽通電

話時，也不僅令我感到陰風陣陣，對話中完全感受不到姑

媽的喜怒哀樂，與姑媽相處已大半年了，這種感覺還是頭

一遭呢！想到這裡，竟已不自覺地走到了姑媽家門口，當

我將顫抖的手，放在門鎖上時，竟意外地發現門竟沒扣上，

彷彿就在等我自投羅網似的。半年了，姑媽從來沒因任何

事而罵過我半句話，不知她待會如何處致我。正當腦中尚

在思索時，已走到了姑媽的房門口。(待續)